聖清國，皇族在華光帝的統治之下走向盛世，後逐漸衰敗。帝崩，太子繼位不過三十日，成王起兵，殺太子繼位，號聖元帝。

此時，皇族威信大不如前，幾個世家蠢蠢欲動，江湖中的宗門也借著習武的名頭大肆收納弟子。

東南邊，雨後的森林郁郁蔥蔥，朝陽初現，撒上一層淡金色晨光。幾只飛鳥自樹林穿過，發出清脆的叫聲，也踩落了幾片樹葉。

葉子打著旋飄落在樹底下的人身上，那人一身潮濕的喪服，一頭長發混著泥土和腐葉亂糟糟散落著，巴掌大的臉一邊腫的老高，看不出原本的模樣。

滿是血汙的手指動了動，原本該永遠合上的雙眼再次睜開，由空洞轉為幽深。

死人還能再次睜開眼睛？

沒等她緩過來，腦海中的記憶絞得腦仁都在疼。手慢慢擡起，而後用力按在頭上，試圖緩解那刺痛。

許久後，人大口喘著氣，由側躺變為平躺，因為這個動作，她清楚的聽到了自己肋骨斷裂的聲音。

鳳二：“……”

這種痛她是習慣了的，一般程度的疼痛她都可以忍。在欲裂的頭疼之下，一切疼痛都算一般。

鳳二茫然的看著入眼的翠綠，空氣很清新，夾雜著不容忽視的泥土腥味。晨風陣陣，這讓她的頭清醒了不少。

她死了，又活了，借屍還魂，還不是在同一個世界。

身體之前的主人名鳳毓，十三歲。很奇怪，一個農家女，不僅模樣秀麗，連名字也和其他人格格不入。

鳳毓因著長的好看，被家裏人賣給了地主。一身大紅色嫁衣，精致的容顏，因年紀而稍顯稚嫩。一雙玲瓏眼楚楚可憐，於是，她嫁的時候被堵著的嘴，地主想也不想的給松開了，後面便是一場悲劇。

簡而言之，地主死於嘴炮。

這鳳毓除了好看一無是處，說話是好的不靈壞的靈，平西村人稱第一烏鴉嘴。在家裏，都讓嬸嬸伯伯帶著嚼子，吃飯才能放下，若是亂說話，必定一頓毒打。

幸而被說的人丟不了性命，否則她也活不到現在。可這回，她咒死了地主。

聽說死了人，有些村民不能忍了，張家的族老讓人從地主家帶走了還在守靈的鳳毓。先是沈河，而後沒兩個時辰被河水又卷了上來，那些把她沈河的人害怕了，紛紛說這是妖人。又把她扔下了山崖，底下是不歸森林，想著死不了過一夜也就被豺狼虎豹吃了。

鳳毓確實是死了，不管她如何哀求，還是被喊了十多年的伯伯嬸嬸毫不猶豫的交了出去。平日裏不管他們如何打罵自己，那也是她的親人，可就是這親人幾乎是想也不想的把她交了出去，連一個遠走他鄉的機會都不給！

她恨，恨那些歧視她的村民，恨那些所謂的家人，更恨自己的無能為力。

若是可以，她想讓那些傷她的人一個個家破人亡、不得好死。

不得好死……

“這是你的願望麽？”鳳二輕輕勾了下唇角，冷冽的眼神如刀。

過了很久，她發現身體在慢慢愈合，也不似之前那般宛若千斤重，倒是能正常擡起手了。

看著縮小了近半的手掌，鳳二深吸了一口氣，五臟六腑還有一絲疼痛，很快便恢覆了正常。若沒有帶來的自愈力，恐怕過幾天她就得餓死在這。

她閉了閉眼，耳畔還有那人瘋狂的聲音：“聽說你的身體能自動愈合傷口？我想知道，剁了你的一只手，它會不會再長出來？”

電擊、抽血、割肉，取出內臟……那人把她的身體一塊塊肢解，而因身體緣故她全程清醒，連麻藥也不起作用。

鳳二知道作為王牌殺人之一可能不太好退，可她永遠沒想到，退下來的殺手會成為試驗品。更加可笑的是她曾經還幻想，不做了之後開一家飯館，像師傅那樣整日與美食為伍。卻沒料到躺在了冰冷的手術臺，任人宰割……

死亡對她而言是一種解脫，能重生在意料之外。這就是傳說中的關掉一扇門打開一扇窗麽？

鳳二自嘲一笑，緩緩爬了起來，扶著大樹站穩。以前種種化為泡影，從今天起，她將作為鳳毓活著，而那些傷過她的人，一個都不會放過。

這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鬼模樣幸好沒人看見，倒是把一些鳥嚇得魂飛魄散，忙不疊的拍打著翅膀飛了，一邊飛還一邊叫個不停。翻譯成人語大概就是——瘋啦瘋啦！

鳳毓挪動腳步觀察四周，按道理一個深山老林沒有猛獸也有毒蟲之類的，但四周很幹凈，幹凈的讓她有點不切實際。

費勁的找來了兩根木棍，把自個長歪了的左腿弄斷再用棍子和衣服的布條固定。她做這一切行雲流水，肯定不是第一次這麽幹了。

卷在人上方樹枝上、模樣類似小青蛇的家夥：“……”這女的好兇殘QAQ。

過了約莫半個時辰，鳳毓敲敲自個的腿，把棍子給撤了，起身走了走，恢覆了一半，這對她而言足矣。

拿著木棍撐著，鳳毓找了幾種能吃的草，盡數吞進肚子裏，眼眸微瞇看上去很是愜意。

若不是小青眼尖看見那是草，估計還以為是什麽珍饈美味。

待人走後，小青閃電般爬了過去，歪著頭想了片刻，猶豫著咬了一口方才鳳毓吃的一種草。剛入口不久，它便哇的一下全部吐了出來，抿著唇，有點生氣，更加疑惑人是怎麽把這麽難吃的草吃進肚子裏的。

小青哪裏知道鳳毓實在是餓狠了，在地主家守靈沒有飯吃，就一個好心的瞎眼婆子給了一個饅頭，過了一天兩夜，肚子裏早就渣都不剩了，當然得先吃點東西墊墊。可這荒山野嶺的，連一只蟲子都沒有，她也只好吃草了。

拄著木棍一瘸一拐的走下山，路上吃了點草充饑，看見一朵靈芝，她過去采下來，把所剩無幾的外衫又卷了起來兜著靈芝。下去後定有一段時間上不來，至於原因……這麽折騰，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，更何況她只是傷口愈合的快，並不是有不死之身，否則也不會到這旮旯。反正也沒人會帶這些東西給她補身子，倒不如現采現帶。

在無人看見的草叢裏，小青游曳著不緊不慢跟在人後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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